永远的淮阳师范053: 淮师母校 长在心田


2022年04月27日 12:57    来源:美中时报    张国新

       2022年的春天,疫情下的上海,夜已深,我辗转反侧,思绪又把我带回到淮阳师范读书时的青春岁月。淮师,我的母校,作为“物”的存在,已成了历史。但是,作为文化的传承,作为精神的图腾,作为心灵的归宿,他在我的心里是永恒的。她承载着使命,定义着天空,述说着宣统元年,述说着抗战西迁,述说着新中国的风云,述说着七十年代的耕读时光,述说着八十年代激情岁月。我记忆的闸门忽然洞开,历史定格在1983至1986年。


( 83.1班 毕业照,从左到右。第一排:张凤萍 董敏兰 李志红 胡淑贞 李清林 史凤琴 周喜明 梁 玲 邢晓霞。第二排: 刘玉环刘舒芳 张 艳 段 莉 范月霞 李晓燕 李洪坤 谢君玉。第三排:张 健 宿宗山 李卫东 张瑞功 梁 辉 王 坤  刘晓光 王 平 高 瑞 李海深 耿立志。第四排:张国新 徐克立 聂 安 崔建波 窦金乾 王明锋 田永志 刘玉军 徐汝灿 郜振领 符建峰 吕厚杰。)


       成长,淮师让我长大变强


       1983年盛夏的一天,我从公社教育组的一位干部手中接过淮阳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对于一个父母“睁眼瞎”世代务农的家庭来讲,真是喜从天降。对于因参加周口地区语数竞赛才到过一次太康县城的我来说,淮师,就是一个少年向往的诗和远方。1983年9月的一天,暑热尚未褪去, 一早我就坐上了小火车去淮师报到。窄铁轨,绿车皮,两边靠窗各有一条长长的木凳,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如同交响曲,伴着我一颗向往且忐忑的心,大概下午一点左右到了淮阳。从此,开始了我三年的淮师时光。


       那年,我15岁。15岁,现在的小孩都成“小大人”了,可是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我的身高只有一米四九,体重不到三十五公斤。记得上体育课,赵影老师,一位胖胖的严厉得让我们“噤若寒蝉”的女老师,常常揶揄我:“这个小朋友,是隔壁附小的吧,咋混到淮师了?”“扔铅球使点劲,别砸着脚了!” 只有这个时候,同学们才敢哄堂大笑。在笑声中我一点儿也没有觉得难为情,反而有一丝温馨,还有些许莫名的自豪。每天天不亮,我就随着班级同学在教学楼西南边大操场跑步,有时候跑出校门,向西过桥,然后沿着湖堤向南跑到思陵冢再折回来,这时候已是旭日东升,缕缕阳光溢满我的胸膛,总让我感觉到新的一天是那么美好。


       跑步和早读之后,我们就像小鸟一样争先恐后飞向食堂。食堂在教学楼的北面。记得学校每月给十六块八毛钱补助,我和同班的姜振营同学一个“碗里”吃饭,这样在不多花钱的情况下又能有荤有素多吃样菜,每个月还能省下一两块钱,除了自用外,放假时还能拿回家几块钱,有次学校发风油精,我也没舍得用,拿回家,父母稀罕得像宝贝一样,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个散发出浓郁气息能够清凉止痒的神奇小瓶子。


       淮师三年,每天晨跑,又能吃饱饭了,我的身体就如同久旱的玉米遇到一场透雨,似乎能听到拔节的声音,噌噌地往上长,一米五,一米六,一米七……,超过了一位又一位同学。有同学开玩笑:“国新,你吃化肥了吧?”淮师毕业时,我的身高已到一米七三,长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


       淮师,真的让我长高了。


       现在的人们,常常会比较那个时代的中师和高中,有什么不同。我以为,最大的不同恐怕就在于培养目标的不同而带来的教育理念以及课程设置的不同。中师因为要培养全科小学教师,通才教育就顺理成章;因为要从事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素质教育也就成为必然。体音美这些高中“靠边站”的课程,在中师就和语数物化生政史地一样重要,不及格就不能毕业。心理学、教育学、书法等课程,更是理所当然的必修课。


       在我这个乡下来的孩子面前,淮师铺开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不少“非高中”课程我很不擅长,但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很稀奇,也很喜欢,很努力。有次放假回家,我特意把自己画的“眼睛”素描给父母看,他们说“真像!”,我又拿出了描写的黑体字宋体字,他们说“像印的一样”。我做的这些,能让父母感到高兴,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和邻居家孩子不一样,这就是我的“小心思”。记得音乐课,不仅有声乐、乐理,还要弹琴、视听练耳、识谱记谱等。进入淮师后,第一学期教声乐的是渠延厘老师,那时他已年过花甲,须发灰白,但身材挺拔,他用浓重的南乡口音不紧不慢地给我们上课:“《军港之夜》四二拍,以四分音符为一拍,每节二拍,第一拍重, 第二拍轻,我们先学谱,再练歌……” 。具有音乐天赋的胡淑贞同学经常课前教大家当时的流行歌曲,《血染的风采》《幸福是什么》《我的中国心》《希望的田野上》《妈妈的吻》《小草》……,这些旋律浸染着我们的青春年少。崔建波同学有部小录音机,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一盘邓丽君的磁带,我们挤在一起,当《甜蜜蜜》的歌声从录音机里飘出,“靡靡之音”一下击穿了少年们的心,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歌曲。我五音不全,为了把歌曲唱准唱好,我饭后练,睡前练,甚至做梦都在唱歌,可我还是每次都唱出了“改编”的味道。记得期末考试,唱《军港之夜》,渠老师弹琴伴奏,无奈他的节奏总是赶不上我的节奏,只好停下,他不弹了,我唱得更是恣意妄为天马行空,到最后,实在找不到调,就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诗朗诵:“待到朝霞映红了海面,看我们的战舰就要起锚。”渠老师大概因为没有教会我而内疚:“唉,音乐成绩要拉低你总分了。就算及格吧。”第二学期是弹琴。钢琴是没有的,只有脚踏风琴。为了不再让善良的渠老师失望,我一有空就到大礼堂东边紧靠平等街的一排低矮的琴房练琴,《热情的沙漠》《小城故事》等都是我最拿手的,为了显摆,常常闭着眼睛手指飞舞做陶醉状。果不其然,考试时我拿了满分,渠老师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还有书法老师魏传栋,温文尔雅,手把手教我们“柳体”,二年级时学校手抄报比赛,我的手抄报名称“繁星”两字就是他题写的,记得获得了三等奖,奖品是《插图插画画册》。我们班的李洪坤同学,从此滋生了对书法的热爱,寄情于翰墨,练字到现在,尤其擅长行楷,其书法作品行云流水、力透纸背。还有绘画老师张星生,瘦高白皙,教素描,说透视,讲鉴赏,让我们感受到了绘画的魅力,给我们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刘晓光同学是张老师的得意门生,画的丹顶鹤栩栩如生。


       “要给学生一瓢水,老师要有一桶水”,“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要学会,更要会学”,这成为我们努力学习的动力和汲取知识的方法论。在课程上,数学除了《代数》《几何》外,还有《数学基本理论》,田洪太老师费尽心力给我们讲“1+1=2”……的缘由,归一问题和归总问题、和差问题与和倍问题……的异同,以及归纳法、演绎法……的思路。有的同学不胜其烦,就列方程,先不出结果,把x、y等于什么,就作为列出的式子 ,这实际上就弱化了逻辑思维和抽象思维的训练,体会不到转化和化归、一般和特殊、具象和抽象的辩证美感。语文课程门类更多,有《文选与写作》《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基础知识》《教师口语》等课程,仅《汉语拼音》就有厚厚的一本书。杜晓培老师教我们如何说准音调,如何运用胸腔头腔口腔共鸣发好声音,尤其是根据声调和韵母不同鼻孔相应开合,我对着镜子练了好多天,鼻孔还是“不会动”,只得作罢。


       淮师三年,带给我们的,不仅是多学科知识的储备,也不仅是体音美书法等全方位的涉猎,更是把知识化为技能、化为方法、化为德行的历练;不仅是考试的成绩和分数的表达,更是分数背后对真理的探究力、对美的发现力、对善的感悟力的培养。


       1986年毕业后,我被分到了一所乡村小学教书,心中未免有些落寞,而一些初中时成绩远不如自己的人考上了大学。有好心人替我惋惜:“你要是上高中就好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对此却不领情: “后悔啥呢?路是自己选的。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不后悔。”


       我先后在小学、初中教了四年书,主要教语文、英语、地理等课程。学校老师知道我是淮师毕业的,常常就数学、物理、化学等一些疑难问题求教于我,我多数都能予以解答。学生们提出的“十万个为什么”,我基本上也都能给出满意的答案。因此,我落下了“博士”的外号。一直到现在我回到任教过的学校,一些原来的同事还脱口而出“博士回来了”。愧对他们的是,我至今也没有读到博士学位。


       多年以后,我进入到上海市纪委市监察委研究室工作。室主任常召集我们集体读稿改稿。对于一些语法错误或者错别字,我基本能一一指出。记得刚进机关不久,对于一篇市委领导的讲话稿,我直言不讳:“主语多次出现,不简练。有三种情况可以省略,分别是承前省、蒙后省、对话省。”然后结合稿子讲了如何省略,主任听后由衷赞赏:“国新不愧为研究生,语文功底扎实。”我脱口而出:“这是我在淮阳师范打下的功底”。


       淮师三年,我有痛苦,更有幸福;有无奈,更有希望;有挫败,更有志气;有年少轻狂,更有心智成长。淮师,让我真的长大变强了。


       感恩,淮师母校的老师们


       进入淮师,可谓是踌躇满志。可是入校不久后的一场摸底考就把自己打懵了,总成绩下游。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考进淮师,谁不是佼佼者呢?原来读初中时鹤立鸡群的感觉是不可能出现在鹤群里的。但当时的自己,却看不到这一点,总觉得同学们都对我指指点点,无颜见江东父老,情绪低落,一直难以走出思想的误区。


       那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是郭学礼老师,还教我们文选。郭老师中等身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睿智的双眼,以及澎拜的激情。有天晚自习,郭老师给我们讲起了王国维“人生三境界”,只见他一边黑板上笔走龙蛇一边抑扬顿挫地诵读: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随着郭老师深入浅出的讲解,我突然之间有了感悟和共情,自己拘泥于一次考试不能自拔,苦闷彷徨,还是眼界太低了,自己要想真的成才,必须目标高远,专心致志,不懈追求,才能成为人生赢家,收获成功的喜悦。


       虽然时隔近四十年了,但是那个夜晚,我仍然记忆犹新。宛如夜空中的璀璨烟火,一下把我的心照得通透亮堂。而郭老师,就是那个点燃烟火的人。


       那时候,我读书废寝忘食,被同学称为“书呆子”,从此这个外号伴了我淮师三年;临考前打乒乓球,被郭老师在班级表扬“有张有弛”,有同学“妒忌”我是郭老师的“眼珠子”。在郭老师赞许的眼光中,我的成绩也直线上升,一年后的期终考试,一举考了个年级第一。这个过程中,自己 “恃才傲物”之心也慢慢滋长。有次班级打扫卫生,我不服从指挥,被郭老师狠狠批评:“你不要因为成绩好就可以目空一切。人不可无傲骨,但不能有傲气!”郭老师一记棒喝唤醒了肤浅浮躁的自己。做到胜不骄败不馁,是我牢记一生的信条。


       二年级有段时间一直胸闷胸疼,去附近的县医院,X片拍了,药吃了,不仅不见轻,反而越来越重,让人窒息和绝望。因为郭老师任职学校办公室副主任,接替他做我们班主任的是做事认真为人和善的于祥生老师。他看到我愁眉不展,问及缘由,安慰我说:“国新,拍片没问题,就没事儿。我帮你联系中医院,找位专家看看。”那位专家是位中年人,慈眉善目,望闻问切之后松了口气:“你这是情志刺激、肝郁不舒、气滞不畅。源头就是精神压力过大。没事儿的,给你开点中成药调理下,放宽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真的很奇怪,两三天之后,病痛就消失了。医生所说的源头,就是学校根据省里的部署,要开展体育综合考试,有一个项目不及格就不能毕业,立定跳远、单杠引体向上,篮球投篮等项目我还差强人意,可是一千五百米对于我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一年级上学期八百米就不及格。我耐力可以,天天早上跑步,但那是慢跑,一旦快跑,就上气不接下气。自己整天纠结于此,郁郁寡欢,导致胸闷胸痛,造成恶性循环。药能治病,话也能治病啊。于老师,还有那位中医,就是用他们的温厚善心、温暖话语治好了我的病。


       三年级班主任是李清林老师,高高的个子,黑瘦的脸膛,讲话不紧不慢,待人温和可亲。大概是1986年4月,有天早自习,李老师一进教室,就笑容满面,抑制不住地激动:“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省里有新政策,优秀中师毕业生可以推荐考大学,5月份考试。名额有限,只能好中选优,要先进行学校选拔赛,选中的同学好好准备,为我们班争光;没选中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条条大路通罗马,以后深造的机会多着呢。”话音未落,同学们就叽叽喳喳议论开了,曾经遥不可及的大学这次似乎触手可及。记得那次我们班有三位同学参加选拔考试,我是其中之一。考完语文,一出考场,就看到焦急等待的李老师:“国新,考得咋样?”“还好。” “太好了!”看到李老师开心的样子,我心中一片温暖,多像一位慈祥的父亲盼着自家孩子出息啊。几天后,李老师把我喊出教室:“国新啊,这次选拔赛你没通过。一年级上学期你体育不及格,不是‘三好’学生。唉,你文化成绩这么好,可惜了……”看到李老师低落的神情,我生出一丝心疼:“李老师,没事儿的,我以后努力,不让您失望。”李老师苦笑道:“本来是我安慰你的,你倒安慰起我来了。”后来,我们班的崔建波同学不负众望,考上了河南大学中文系,为我们八三一班争了光。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淮师三年,教过我们的老师几十位,都在用他们的方式,潜移默化影响着我们、塑造着我们。文选老师张华中,博学多才,形象儒雅,发型蓬松,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不少学生跟着他学诗歌、练武术,张老师是有教无类;化学老师张玉梅,讲课娓娓道来,眼神中永远流露出母爱的慈祥,有次我没有考好,她耐心地帮我分析原因,勉励我继续努力;物理老师汤金乾,瘦削的身体里好像有永远使不完的劲,讲课用语简练,抽茧剥丝;数学教材教法老师范群峰,温和敦厚,在换位思考中讲出数学的诗意;哲学老师刘现亮,讲课深入浅出,“布里丹的驴子”“白马非马”常常引起我们激烈争论;教育学老师任秀萍,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稍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教学要突出学生的主体地位和教师的主导作用”的话语,时常陪伴着我们的教学生涯;汤继生老师,第一次上课便开门见山:“我教《心理学》,别怕我能猜透你们的心事,我不是什么算卦先生。心理学是一门研究人类心理现象及其影响下的精神功能和行为活动的科学……”;还有开水房里的张师傅,年近半百,朴实憨厚,常常见他一边烧水,一边念念有词背诵着函授的课程。“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大抵是这样的吧。


       淮师三年,有过哭,有过笑,有逆境,有顺境,有前路茫茫的迷惑,也有拨云见日的顿悟……,这些,既塑造了立体的自己,也成就了有韧性的自己。


       致敬,我那些奉献教育的同学


       淮师三年,是我们的青春发育期,更是三观形成期。那个年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是充满瑰丽想象的年代,我们意气风发,唱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个年代,是诗和文学的年代,校园诗人姜振营同学,见解独道,眼光犀利,像一把刀,发表的一些诗作,解剖着社会和人生;宿宗山同学直到现在,仍笔耕不辍,歌唱着生活和爱情。那个年代,是思想解放的年代,我们唱着革命歌曲,也哼着“靡靡之音”,港台腔一时成为时尚,有女同学烫起了波浪卷,我还做了条灰色喇叭裤,学校为我们订制了校服,孔雀蓝西装,翻领白衬衣,一时成为淮阳古城的一道靓丽风景线,记得我读河南教育学院时,走在校园里,不时会碰到撞衫,大家相逢一笑:“淮师校友!”那个年代,是理想主义的年代,励志演说家的演讲万人空巷,学校经常给我们放李燕杰、刘吉、曲啸的演讲录像,有时不过瘾,我们又挤在崔建波同学的小录音机旁,如饥似渴听着他精心翻录来的演讲。记得有一次,学校邀请一位从天安门广场护旗卫队转业的军官来学校演讲,我们挤在大礼堂里,听得心旌激荡,从此我的心中扎下了“都市梦”。正是淮师顺应时代,包容大气,才让我们的人生饱满而富裕。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淮师把我们聚拢一起,我们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成长。怎能忘记,教室里书声朗朗,操场上生龙活虎,宿舍里谈天说地,常常为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怎能忘记,排球比赛,我为救一个球伤了膝盖疼得钻心刺骨,张瑞功同学累瘫在了赛场,虽然我们班小组都没有出线;怎能忘记,合唱比赛,我们唱的是《歌唱祖国》,刘晓光同学甩开膀子把鼓敲破,我们气势磅礴唱到嗓子嘶哑,最终冲进了前三;怎能忘记,迎新年长跑,田永志同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获得年级冠军我们一起欢呼雀跃;怎能忘记,班级晚会上范月霞同学激情满怀配乐诗朗诵:“风流啊,该怎样把你理解?风流啊,我发誓把你追求/清晨——我询问朝阳,夜晚——我凝视北斗……”,我们的心随着《风流歌》递进展开而同频共振;怎能忘记,到淮师附小实习时得到学兄李继龙老师指导,梁辉同学和我都是讲授古诗词,“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他《游西山村》的授课引人入胜令人叹服;怎能忘记,我淮师期间跟着收音机学英语,胡淑贞同学像大姐姐一样鼓励我,毕业后她又向在乡教育组的亲戚推荐我到乡中教英语,而她却从未对我提起;怎能忘记,每当彷徨苦闷时,吕厚杰同学常陪我徜徉淮湖岸边,像兄长一样开导我,虽然他也并不比我年长;怎能忘记,我父亲到学校来,李洪坤同学热情地把自己的下铺让出来,和我一起挤在上铺……。同学少年意气风发,同学情谊醇厚如酒。毕业了,有留城里的,有去乡下的,有经商从政的,但更多是在中小学任教的……。


       令人欣喜的是,毕业不久就听到好消息,窦金乾同学和张凤萍同学喜结连理,这可是我们班唯一的一对啊。那个年代,男生女生讲话都会脸红。同学再相聚,总有说不完的话,想来除了几个血缘关系的亲人,没有比同学更亲的了。窦金乾毕业后分到淮师附小工作,如今早已成学校业务校长,有着中小学高级教师、省优质课教师、省教育厅学术技术带头人、省名师、周口市专业技术拔尖人才等一系列头衔;张凤萍同学也是教学骨干,可谓是比翼双飞。我们班梁辉同学,尚未毕业就被淮师附小抢先预定留校,仅仅两年后就因教学成绩突出被评为“省优秀青年教师”,三尺讲台化为人生舞台,从名师到名校长,凝聚成《教育教学和教师》一书,郭学礼老师欣然作序:“他把看似平凡的小学教育工作当成了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好机遇,把年复一年的繁琐教学工作演绎成充满诗情画意的快乐人生,从河南省优秀教师到河南省特级教师,从周口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到河南教育厅学术技术带头人,获奖无数,荣誉等身,成功实现了从平凡到卓越的飞跃。”周喜明同学,乐观开朗,性格就如同她自己的名字一样,淮师毕业后在一所乡初中教数学,曾有县财政紧张领不到工资的窘境,也有在周师函授时,面临学与教冲突的艰难。但她不怨天尤人,兢兢业业几十年,守一所学校,教一门课,中教高级、县劳模、市优质课,这或许就是时代给予她最高的奖赏吧。但令她自豪的显然不在于此,谈起她教过的学生,眉飞色舞,谁谁考上了交大留在了上海,谁谁考上了清华本硕连读……。董敏兰同学,一个快要退休的人,言谈中对农村任教三十年大龄教师晋级不占指标的政策充满感恩之心。2020年申报高级职称,评课的是三位年龄都比她年龄小了许多,她说:“这三位老师和蔼可亲,没有难为她”,听到此,真的令我鼻头一酸,眼泪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过去,她也曾为晋级的事情努力过,但指标有限,常常一到晋级就成为矛盾的漩涡,举报不断,于是决定放弃晋级,不再申请,中级职称陪了她二十多年。淮师毕业后在本乡初中任教,1995年河南教育学院毕业后到了本乡普高,本来学的是政治,但没人教《世界史》,就接了下来,后来却因为所学专业与所教专业不一致而失去了进城教书的机会。随着岁月更迭,普高没学生了,办初中;初中又没学生了,改制为小学,二十年前取得高中“思想政治课”教师资格证的董敏兰,现在正忙着为小学一年级至三年级的《道德与法治》精心备课呢。基层学校的教育工作绝不是诗人眼中的世外桃源,又有谁知个中的滋味?我想,随遇而安,这也许是一种生存智慧吧。她几十年如一日,精心培养着别人家的孩子,也言传身教培养着自己的孩子,1998年出生的儿子,15岁进中科大少年班,即将在合肥微尺度国家实验室博士毕业,还要进博士后流动站继续深造。


       淮师毕业两年后,我们有资格参加成人高考了,在周口考场碰到了范月霞、吕厚杰、符建峰、徐汝灿、李海深等同学;六年后,考研考场里又邂逅张健、崔建波等同学。写到这里,同学们一个个身影浮现在眼前:豪爽直率的张艳,典雅端庄的邢晓霞,可爱小妹李志红,秀外慧中的史凤琴,热心班级事务的段莉,些许冷艳的李晓燕,沉稳练达的刘玉环,贤淑少语的梁玲,沉着干练的刘淑芳,以及宽厚温和的耿立志,幽默风趣的丁晓光,超然物外的李卫东,憨厚老实的郜振领,玉树临风的王坤,乐观豁达的王平,聪明帅气的聂安,热情大方的刘玉军,做事周全的谢君玉,语出惊人的高瑞,稳重大气的徐克立,“政治家”王明峰……。几十年岁月流转,我们每个人都在社会这个坐标系里,努力找寻并力求做好那个坐标点,明知不可能成为什么“大人物”,但我们作为凡人都在努力地发出那道微光,而这,不正是践行着淮师“重徳向农严教育人”的校训吗?我们每个人,都脱离不了时代对我们的雕琢,也承担着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我们就是那时代洪流中的一滴水。始于八十年代初期的小中师,存在了二十年,托起了中国基础教育的脊梁,特别是对于广大乡村教育,影响深远。


       岁月如白驹过隙,恍惚间,曾经的青春少年已年近半百、雪染鬓霜。2016年7月,三十年了,我携妻儿拜谒母校,让他们看看我成长的地方 。“近乡情更怯”,忐忑的心碾压在车轮之下。古城与我已然陌生,淮湖更名为龙湖了,大同街也已没了原来的模样,高楼大厦淹没了曾经的烟火气,淮师大门对面一毛钱买七块蚂虾糖的小店更是没有了踪影。经人指点,终于来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方。可是,原来的大门呢?那三层红砖砌成的教学楼呢?教学楼前的操场呢?教学楼后的化学实验室呢?图书馆呢?食堂呢?宿舍呢?琴房呢?还有一直咕咕冒着热气的开水房呢?我奢求地追寻往日的记忆或片砖只瓦,经历了半个多世纪风风雨雨的朴拙的大礼堂呢?这时我才真的意识到,“淮阳师范”真的已经不存在了,心中不免有些落寞,在妻儿面前强装欢颜,为了不虚此行,就在1998年建成的礼堂前拍张照吧。原计划要带妻儿坐坐龙湖的游船,看看鱼儿嬉戏莲叶间,却早已了无兴趣 ,于是急切驱车回到了老屋,翻箱倒柜寻找“我那一箱子淮师课本”,到底还是没找着,可能是父母当废品卖了吧。我扭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母亲脑中风后遗症已不能讲话了;父亲,也离开我已经六年了。淮师不在了,课本也没了,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疫情仍在肆虐,夜已三更。我捧着《淮阳师范学校志》仔细品读,那一个个名字,一张张照片,许多虽未曾谋面,但却亲切如同自己的父辈先贤: 一直在淮师任教的李松斋、王鸿斌、张衡石、田彦卿、周伯骥、赵其善、白玉玮、萧士栋、卢怀璋、伊庆峻、李宗武……,曾经在淮师任教的傅弼、高镇五、徐玉诺、张敦讷、李衡石、夏莱蒂、李俊民、陈青之、马松亭、徐正斋、萧士栋……。他们学识渊博,德厚流光,滋养着淮师这个百年学堂,培育着一代又一代莘莘学子。“大河滔滔,淮水汤汤,巍巍吾校,太昊旧邦。厄台弦歌永,苏亭诵声长。朝研夕讨,济济跄跄!立师道,培民本,敦教化,震国纲。忠勇敏毅,努力自强!忠勇敏毅,努力自强!”我轻轻吟唱着古老的校歌,聊以抚慰我的心绪。


       淮师,我的母校,长在我的心田,长在我们的心田,永远……!




       张国新,中共党员,1968年4月出生,河南省太康县人,淮阳师范八三(一)班学生。现任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纪委书记、上海市监察委驻世纪出版集团监察专员。淮师毕业后,曾先后就读河南教育学院地理系大专、郑州大学思想政治教育系本科、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硕研,先后工作于太康县板桥乡张君白小学、板桥乡初中、上海市纪委市监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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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的淮阳师范020: 郭杰三老师:润物细无声


       永远的淮阳师范019: 难忘母校 难忘师恩


       永远的淮阳师范018: 致敬萧士栋


       永远的淮阳师范017: 为淮师荣誉而战


       永远的淮阳师范016: 谷迁乔:为后人留下一片绿色


       永远的淮阳师范015: 为母校淮师抒情


       永远的淮阳师范014: 念淮师


       永远的淮阳师范013: 我的三位恩师


       永远的淮阳师范012:“活字典”张衡石先生印象


       永远的淮阳师范011: 最忆淮师那一抹春光


       永远的淮阳师范010: 那晚,我与窗外月光对酌


       永远的淮阳师范009: 张华中老师:我心中的大先生


       永远的淮阳师范008: 淮师:永远在我心里


       永远的淮阳师范007: 永远怀念恩师臧起初


       永远的淮阳师范006: 我在淮师读政文


       永远的淮阳师范005: 诗心,从淮师萌发


       永远的淮阳师范004: 尊敬与怀念:恩师桂行德


       永远的淮阳师范003: 梦想起飞的地方


       永远的淮阳师范002: 借书买书琐忆


       永远的淮阳师范001: 弦歌台下


       致校友:《永远的淮阳师范》邀您惠赐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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