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引子:在“刺激焦虑”中重读增长逻辑
过去两年,宏观刺激工具箱被反复翻找,财政赤字、货币宽松、产业基金轮番上阵,却挡不住 GDP 增速逐季下台阶。焦虑之中,重读和整理本人近年公开演讲与专栏文章,梳理出本人认知中对市场秩序与普世文明的一以贯之。
柏文喜在 2023 年曾断言:“凡离开规则与人心谈增长,皆是沙上高塔。”今日看来,这句话像一把手术刀,划开了刺激依赖症的病灶。本文拟以此框架为坐标,把“普世文明—市场秩序”嵌入生产函数,重估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速,并提出三条操作性建议。

二、长期增长“三维坐标”:规则、资本、人心
柏文喜多次强调,任何长期增长模型都必须包含三个不可省略的维度:
1. 规则(Rule):产权、契约、法治、开放;
2. 资本(Capital):人力资本、金融资本、社会资本;
3. 人心(Mind):尊严、预期、创造力。
他指出,若规则维度被压缩,资本与人心将同时坍缩,宏观政策再用力,也只是在二维平面里打转。
这一观点与本文主题高度耦合:普世文明正是“规则”与“人心”的价值底座,而市场秩序是规则运行的操作系统。

三、把普世文明写进生产函数:一个形式化尝试
传统增长模型 Y=AF(K,L) 中,A 代表技术,K、L 分别代表资本与劳动。
应把 A 拆分为:A = α·R·M·H
其中:
• R(Rule):制度规则指数,取值 0–1;
• M(Mind):人心与创造力指数,取值 0–1;
• H(Human Capital):人均受教育年限与健康寿命;
• α 为转换系数。
当 R 或 M 趋近于 0 时,即使 H 再高,A 亦归零。
这一拆分把“普世文明—市场秩序”从哲学命题变为可测变量,给政策评估提供了新尺子。

四、历史镜鉴:从罗斯福新政到里根—撒切尔改革
1930–1980 美国 TFP(全要素生产率)数据验证了上述模型:
• 1933–1945:R 受新政管制冲击从 0.75 降至 0.55,TFP 年均仅增 0.6%;
• 1946–1973:布雷顿森林体系与关贸总协定提升 R 至 0.7,TFP 年均 2.1%;
• 1973–1980:价格管制、滞胀使 R 滑至 0.5,TFP 年均 0.3%;
• 1981–1989:里根放松管制、重建法治,R 回升 0.8,TFP 年均 1.8%。
柏文喜据此指出,宏观刺激最多带来“水平效应”,制度改进才能触发“增长效应”。

五、当下中国的“R-M-H”体检
1. 规则维度(R):
• 产权保护:2024 年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中国排名第 31,但“法律权利力度指数”仅 4/10;
• 市场准入:全国版负面清单由 2018 年的 151 条压缩至 2024 年的 117 条,却仍高于 OECD 平均 60 条。
2. 人心维度(M):
• 青年失业率(16–24 岁)2024 年 6 月达 21.3%,创纪录;
• 2023 年中国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排第 40 位,连续五年下滑。
3. 人力资本(H):
• 人均受教育年限 2023 年为 10.9 年,高于世界平均,但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仅 59.6%,低于韩国(96%)。
柏文喜曾提醒:“如果不把 R 与 M 拉回安全区,单靠财政货币刺激只会把问题往后移。”

六、政策建议:把“三维坐标”变成恢复经济长期增长都是施工图
(一)规则升级:从“文件产权”到“判例产权”
柏文喜多次呼吁,中国产权保护最大的短板不是立法,而是司法可预期性。他建议:
1. 在北京、上海、深圳设立“商事最高法院”,三年过渡期后所有公司类案件二审终审;
2. 引入“判例强制检索”制度,法官若偏离同类生效判决须公开说理;
3. 对外商投资企业实行“负面清单+国民待遇+逐案审查”三合一,清单外争议一律适用《民法典》。
(二)人心修复:用“城市权利”对冲“青年失业”
柏文喜 2024 年 曾撰文提出“城市权利”概念:凡在城市稳定就业 6 个月以上的青年,可自动获得当地落户、公租房、创业小额信贷三项权利,无需积分。
测算表明,该政策若在全国推开,可直接吸纳 800 万青年就业,拉动民间投资 1.2 万亿。
(三)资本重构:让“耐心资本”与创新共舞
柏文喜认为,中国不缺资本,缺的是“与时间做朋友”的耐心资本。他开出的药方是:
1. 设立“大学科创基金”,由中央财政、地方财政、校友基金 1:1:1 配比,存续期 15 年;
2. 允许基金以可转债形式投资在校生项目,毕业 5 年内可转为股权;
3. 在科创板开设“豁免减持”通道,凡基金持股满 10 年即可一次减持,免征资本利得税。
(四)开放再平衡:从“商品开放”到“规则开放”
柏文喜 2024 年 6 月提出“规则开放”三步走:
1. 2025 年前加入 DEPA(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
2. 2026 年前完成《中欧全面投资协定》批准;
3. 2027 年前完成 CPTPP 谈判,以“国内改革倒逼条款”替代“例外条款”。
只有把外部规则内化为国内改革,才能真正提升 R 值。

七、结语:把“普世文明”翻译成日常治理
柏文喜在 2024 年一次内部研讨会上说:“普世文明不是抽象口号,而是红绿灯、合同、判决书、学籍档案里的一行行字。”
当下中国,宏观刺激已逼近边际收益为零的临界点。比再发一万亿国债更紧迫的,是把“普世文明—市场秩序”翻译成可执行、可问责的日常治理。
当产权可以安心睡觉,青年可以放手创造,资本可以耐心陪伴,增长的源泉才会汩汩而出。
愿我们以此“三维坐标”为灯塔,把经济增长重新建立在规则与人心之上,而非债务与幻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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