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末，中国在乙肝防控方面面临严峻挑战：约9.7% 的五岁以下儿童为乙肝病毒携带者，乙肝高度流行，是当时中国最紧迫的公共卫生威胁之一。同时，东亚地区每年因乙肝相关疾病导致大量死亡——这是一场看不见的灾难。

默克团队与中方代表在中国建厂剪彩仪式

疫苗车间剪彩现场或合作建厂画面

罗伊·瓦杰洛斯肖像

带有“默克”字样的纪念或宣传标志

       默克（Merck& Co.，默沙东）作为全球领先的制药企业，其科学家莫里斯·希勒曼（Maurice Hilleman）主导开发的重组酵母乙肝疫苗，代表了当时世界最先进的疫苗技术。该疫苗在全球广泛推广，被认为是首个真正意义上的“抗癌疫苗”，因乙肝与肝癌高度相关，其意义重大。

       然而，将疫情遏制在源头，对许多中国家庭而言，疫苗的高昂价格却是天文数字：在美国，一套乙肝疫苗可能相当于一个农村家庭半年收入。默克意识到，单靠销售不仅难以推广，反而是一种“阻碍生命的商业行为” 。

       于是，默克决定与中国合作，通过技术转让、培训和设备支持，帮助中国本土生产疫苗。

       经过长达一年的磋商，中国政府代表与默克公司于1989年9月11日正式签署技术转让协议。协议核心内容如下：

       • 默克将当时全球最先进的重组酵母乙肝疫苗生产技术全套转让给中方，包括工艺、设备设计与生产流程。

       • 中方仅需支付700万美元，用于培训中国工程技术人员及支付相关劳务成本。

       • 默克不收取专利费、不索取利润，亦放弃在中国市场销售该疫苗。

       这不仅仅是一笔商业交易，更是一份带有强烈公共责任感的承诺。默克CEO 罗伊·瓦杰洛斯（Roy Vagelos）亲自推动了该决定。他当时所倡导的理念是：“控制疫情比盈利更重要”“医学是为了人，而不是为了利润” 。

       协议签订后，中国方面迅速行动。1990年初，两批中国技术团队先后赴默克在美国的实验与生产基地进行学习。随后，默克派遣工程师团队来到中国，协助在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与深圳康泰生物建立疫苗生产车间。

       1993年10月，北京和深圳的两大“基因工程”乙肝疫苗生产线正式投产。这标志着中国第一批、本土生产的重组乙肝疫苗问世，产能约为4000万剂/年，足以覆盖全国新生儿接种需求。

       这项成就不仅实现了“一针在手、自主可控”，更打破了疫苗依赖进口的困境。

       技术转让成果及其公共卫生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

       • 从1993年到2020年，中国新生儿乙肝疫苗接种率迅速提升，三剂接种率达到99%。

       • 5岁以下乙肝表面抗原（HBsAg）携带率从1992年的9.7%降至2020年的0.3%。

       • 以年接种约1500万至2000万新生儿计算，25年来已有超过5亿人次的中国人在出生时接种乙肝疫苗，几乎每一代中国人都因此受益。

       这不仅拯救了无数生命，也为国家的公共健康建设奠定坚实基础。正如中国专家所言，默克与中国合作奠定了真正意义上的“预防先行”原则。

       虽然默克公司在这一过程可能放弃了数十亿美元的潜在专利利润，但瓦杰洛斯认为：医学不应成为商业的工具，而应守护人类生命。

       瓦杰洛斯的初心贯穿整个项目：以“成本价转让”技术，放弃专利，从培训团队到设备支持，默克用实际行动践行“一次投资，造福亿万生命”的宗旨。

       （一）乡村医生的转变

       在广东某乡村，老医生张阿姨常回忆起早年村里儿童常见的黄疸、肝病和早逝。1990年代初，她第一次拿到国产乙肝疫苗后说：

       “孩子们打了这针，肚子不再黄，体重起来了，也少了几例幼儿猝死。”

       “那时候我才知道，远方的人在想着我们他们都不知道。”

       对她而言，那支疫苗是来自“看得见的希望”。

       （二）科研人的自豪

       北京一位参与建设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疫苗车间的工程师李工，现在已是院士。他说：

       “我们在默克的指导下建厂、调试，手把手学到最先进工艺。这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中国也可以自己造出世界标准的疫苗。”

       他还常引用瓦杰洛斯的一句话：“医学是为了人，而不是为了利润”，成了他科研初心的座右铭。

       （三）疫苗接受者的感恩

       四川一个偏远山区，许多新生儿能在出生24小时内接种疫苗，村民说：

       “孩子们一出生就有保护，我们不再担心黄疸、肝病，这份平安是默克和中国人一起建立的。”

       他们不知道默克是谁，但知道这背后有个叫“技术转让”的故事，以及一个叫瓦杰洛斯的美国人。

       技术转让不是一次性的善举，而是开启中美医药合作的新篇章。35年后的今天，默克仍持续推出HPV、肺炎球菌、轮状病毒疫苗，并继续参与中国临床试验与公共卫生事业建设。

       乙肝疫苗技术转让被视为默克对中国永久承诺的象征，并为中国后续防控政策与公共卫生建设提供了宝贵经验。

       虽然瓦杰洛斯也向医学院捐赠学费支持，但相比“捐钱”，他更尊重“给鱼”后的“教会钓鱼”。技术转让让中国具备了自我制造能力，能持续生产亿万支疫苗，效用远超一次性捐赠。

       这也是“捐赠”与“技术转让”之间的根本区别：前者是“短期援助”，后者则是“长效赋能”。

       从1989年9月11日默克与中方签署技术转让协议，到1993年北京与深圳投产再到亿万人受益，再到今天默克继续推动中国疫苗创新，这是一部跨越国界、以生命为核心的史诗。

       瓦杰洛斯的坚守，让医药不再只是商品，而是拯救生命的力量。中国通过自主生产、全民接种，让乙肝从威胁变成回忆——这是科学与责任交汇处最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