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趣意的理论创发与人生思致

——评金雅新著《美趣与人生》


2025年10月10日 03:03     美中时报    李祎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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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趣与人生》(中国文联出版社,2025年3月)是一本以“趣”为主题的美学著作,该著开创性地将“趣”提升为本体性枢纽,不仅在视野方法上富有开拓性,而且用“趣”勾连起理论思辨与人生实践,将趣意延续为一种生命践行的本体性途径,使得美学研究从纯粹的形上思辨落地为具有烟火气的人生指南,也为当代生命趣致的创构提供了可资参鉴的启思。


       “趣”在中华文化传统中,是富有诗性特色和鲜活品质的审美追求之一。中华美学始终涵纳“趣”的追思与叩问,中国人的烟火人生也从不离开对“趣”的向往、创构、品赏。“趣”,作为中华美学的一个重要范畴,在从古典向现代的演进中,不断拓衍强化了面向主体生命和现实人生的哲诗向度。然而,如何把握中华美学“趣”的生成演进规律?如何创新性地书写真气饱满、生机盎然的“趣”美?如何阐释美学理论与生命实践具有诗性张力的“趣”意?此前学界的关注焦点,更多着眼于“境”,关于“趣”尚不多见。金雅教授的新著《美趣与人生》,立足中华美学之“趣”,聚焦美趣的人生向度,以纵横饱满的行文,洁雅流畅的语言,为如何理解“趣”、贯通“趣”、践行“趣”,贡献了独具特色的理论话语。



       《美趣与人生》从“趣”范畴切入,以个案——通论的双轨来展开,以个案之“趣”穿透理论之“趣”,又以理论之“趣”回望个案之“趣”,通过个案深掘与理论创发的贯通,来把握中华美趣的现代呈现和核心内质,既避免了空泛的纯理论推演,又克服了纯个案研究的碎片化。


       该著上编,选择了六位极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中国现代美学名家为个案,金雅教授没有采用传统的生平—思想—影响三段论,而是根据不同人物独有的思想特点,抓取了最能体现该人物之美趣意涵的关键词:“趣味”、“境界”、“情趣”、“情调”、“真率”、“生生”。这种关键词提构法,既是对人物美趣精神的精准捕捉,也是对“趣”的理论创发,为全书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该著下编,作为对“趣”的原理性创发,实际上是有很大难度的。作者在这个领域,积数十年之功,深研精思,发表出版了大量相关论著。本书是作者的厚积薄发之作,看似简易平实,实则富含深蕴。“趣”由艺术到人生,是由“大美”到“大我”“无我”“化我”,尤其是对“化我”的发现和阐掘,极大地推进了对中华美学立足人生而不失诗情的民族审美意趣的阐构,是对美学如何落地现实、与人生贯通的诗情思辨。



       金雅教授不仅关注“趣”的理论内涵和历史演进,更致力于探索“趣”如何转化为具有现实性的人生实践智慧,赋予了中华美趣鲜明的人生指向、现实向度与实践意义。


       《美趣与人生》讨论“趣”,相较于分析理论层面“趣”的内涵特征,更强调阐释“趣”在人生审美实践中如何创现,关注中华美趣面向现实生命的实践张力。其一,在阐释六大家的美趣思想时,本书深入到该美学家的美趣生命实践,结合美学家真实具体的案例,探讨其美趣思想与人生践行的统一。如谈梁启超的“趣味教育”理念,以梁启超给子女的家书为例。谈宗白华的“情调”美趣,以宗白华17岁时醉心青岛大海的经历为例。其二,本书将“趣味”从艺术范畴拓衍为人生范畴,将“趣味”视作一种潜蕴审美精神的生命意趣,由此极大地开拓了“趣味”面向生命、人生、生活的实践意义,正如书中所强调:“每一个人都应该着力探索如何激发人的内在热情、激活人的生命活力,去营构充满趣味的生活,去滋育充满趣味的生命”。其三,本书关注趣味主体的创化问题,也就是如何提升我、诗化我的方法路径。谈美趣之实践,必然涉及主体何以美成。本书提出了“无我”“大我”“化我”三种美趣进路,本质上都是主体生命达成自我的趣意超拔。如书中所言:“我,在生命进程中,总是要生机盎然,要生趣勃发,总是要去追求更大的意义实现和更高的价值,这就是人之为生命的本然和应然。”


       在紧密创发“趣”的实践意义的视角下,《美趣与人生》以人生为旨,以实践为基,将传统的审美意识转化为具体的生命态度,将美学从封闭的书斋推向广阔的现实,这种研究打破了美学界长期存在的“理论自洽”与“脱离实践”的桎梏,使美学重新与人的生命体验、人生践行、生活烟火连结起来,也为中华美学的当代发展提供了鲜活的启思。



       《美趣与人生》的创新之处,还在于将诗性表达与理论阐述融合起来,以富有趣味的言说方式将抽象的理论清晰化。在学术写作日益技术化、格式化的今天,《美趣与人生》坚持着美学话语的可读性、大众性、趣味性,以一种充满生机、清新生动的写作风格和言说思路,既保持了理论的严谨性,又赋予文字以温度和美感,展现出另一种美学研究的可能性,即理论建构可以与诗性表达相得益彰。


       《美趣与人生》在讨论问题时,并未因袭传统美学理论的推演范式,而是创掘了丰富的概括性与诗意性兼具的理论命题,这些命题本身既是阐释工具,又是审美对象,深刻地照亮了美趣的美学意涵。例如在梁启超这里,“趣味”是一种生命的“春意”,是在“不有之为”中悦享生命之美趣;又如在朱光潜这里,“趣味”表现为对“人生艺术化”这种生命审美境界的追求。此类的命题范畴还有“远功利而入世”、“化我”等,这些命题范畴不仅丰富了“趣味”由艺术鉴赏扩展至人生品鉴所呈现出来的风范和趣意,而且通过激活读者的审美想象,极大增强了文本的可读性,使“趣味”理论在本身的趣意盎然中,更易穿透进读者大众的现实生活与生命实践。这种理论范畴的诗性表达,在著作中,并非外在修饰,而是与理论内容形成的有机整体,赋予理论阅读以快意。


       金雅教授数十年专注人生论美学,将美学理论融入人生实践也是她坚守的生命信条。《美趣与人生》书中最为别致、也最富趣意的莫过于尾章《向美而行——致敬人生》一文。作为一篇精简的自传,金雅教授以极具白描风格的语言,书写了自己向美而行的美趣人生历程,文中的金雅教授如此鲜活、坚忍、进取、温暖。如果说《美趣与人生》的主体部分是对美学大厦的构筑,那么该文则可以看作是这座美学大厦在安放了自我后的体悟与回味。美趣,既是理论之“趣”,也是实践之“趣”;既是观照他者之“趣”,也是涵养自我之“趣”。该文作为全书尾章,不仅以自我的生命践行,书写丰富了“美趣与人生”这个主题,也生动地呈现出金雅教授作为一位人生论美学家,长久以来所坚持的以美为旨、化美于人的人文情怀。


       李祎罡(中国传媒大学)


       相关链接:


       人生论美学的总体旨归与多维面相——读金雅《美趣与人生》有感


       于生命与学术的交汇处,叩响美学之思——读金雅教授《美趣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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