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枢元做客柯布生态书院文明大讲堂 畅谈“东方乌托邦与后现代浪漫”


2022年03月22日 09:18    来源:美中时报    张迪 张昭希

       2022年3月19日著名生态文化学者鲁枢元教授做客三生谷柯布生态书院生态文明大讲堂,畅谈“东方乌托邦与后现代浪漫”。5000余名大学生以及社会各界人士,通过“腾讯会议”和“北京大学i1898”平台直播聆听了本次讲座。


演讲嘉宾:著名生态文化学者鲁枢元教授


主持人:过程美学家樊美筠博士


       鲁枢元教授长期致力于生态文学批评和精神生态研究,是中国生态运动的先驱性学者,因此获得2018年“柯布共同福祉奖”。现为黄河科技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生态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河南大学讲席教授、生态文化研究所所长、山东大学文艺美学研究中心特聘教授,兼任中国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与生物圈”计划中国委员会委员。


       讲座主持人是过程美学家樊美筠博士,樊博士是美国过程研究中心中国部主任、中美后现代发展研究院项目主任、三生谷柯布生态书院院长、全球生态教育联盟共同创始人、《世界文化论坛报》主编。


       鲁枢元教授在演讲中首先对乌托邦的概念进行阐述,介绍了柏拉图、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等对乌托邦的看法,然后揭示了乌托邦概念的演变。


       “乌托邦”,曾经是一个褒义词:像是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福地乐土,象征着人们美好的愿望。然而,当这片五彩云霞落实到地面上之后,却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妙,反倒成了一片污泥浊水。人们精心设计的美好国度,大有可能成为一个违背自然、违背人性、令人窒息、令人恐惧的地方。这一演变是如何发生的?美梦如何变成了噩梦?今后的人们是否还可以做梦?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新的梦想“乌托邦”又是什么?这个话题已经涉及时代的价值选择与社会的进展方向。


       人类社会的自身发展演变是一个有机过程,人类在石器时代行走了数十万年,在农业时代行走了大约一万年。人类走进工业时代不足300年,这300年里整个地球却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天翻地覆”对于地球生态而言绝非一件好事!急功近利肯定是要坏事的!一是坏在“跑偏”了,片面追求科技发展与物质财富的增长;二是坏在跑得太快了,急功近利、贪得无厌、高速发展、无限发展!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狂奔,其后果可想而知。


       这一切都源于人类的自我设计:乌托邦理念。乌托邦作为人类以自我为中心设计的社会蓝图,以理性主义为指导思想,以实用主义为准则,以发展科学技术为手段,以无限度地增长物质财富为目的,如今在巨大的生态灾难面前,不得不承认在一定程度上是失败了。


       上述乌托邦全都是西方的,西方杰出人士的规划,可谓之“西方乌托邦”。近300年的世界进程基本上也是由西方主导的。


       那么,东方拥有自己的乌托邦吗?回答是肯定的。梁启超在他1933年出版的《陶渊明》一书中曾指出:“陶渊明有他理想的社会组织,即桃花源,他说:我想给它起一个名字,叫做东方的乌托邦。”稍后,朱光潜也作出过类似的判断:“桃花源是一个纯朴的乌托邦。”


       陶渊明是“中国乌托邦大师”,“桃花源”中描绘的是一幅原始农业社会的日常情景:星转斗移,春华秋实,人们尊重自然、顺遂自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劳智慧,不设官府,不交赋税,生活简朴,邻里和谐,男女老少怡然自乐,过着平静、愉悦的生活。这也是中国首席哲学家老子学说中的理想社会: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圣人循道治国,以百姓心为心,轻税薄赋,休战息兵,利而不害,为而不争,知足常乐,宁静和平,民风淳朴,家庭和谐,社会稳定。“桃花源”作为乌托邦,从空间上说,隐藏于人世之外,“一朝敞神界,旋复还幽蔽”;从时间上看,“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全都虚无缥缈,比乌托邦还要乌托邦!


       老子的“理想国”与柏拉图的“理想国”虽然都产生在公元前五世纪的“轴心时代”,但内涵却截然不同。中国陶渊明的桃花源与英国莫尔、培根们的乌托邦也截然不同。


       西方乌托邦是物质的、务实的、理性的、豪华版的、工业型的;东方乌托邦是精神的、虚幻的、诗性的、朴素版的、农业型的。西方型的乌托邦是向前看的,进取的,指引人们走向未来的;东方型的乌托邦是向后看的,退隐的,诱导人们回归过往的。莫尔、培根的乌托邦是可以实现的,也已经实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至今没有实现,似乎永远也不能实现!柏拉图、莫尔、培根、魏特林们的乌托邦不断“进步”的结果,终于在人间落到实处,甚至超额完成任务。然而,美梦却变成噩梦。陶渊明的乌托邦,一再呼喊“归去来兮!”呼喊了一千多年,始终不能落到实处,仍然虚悬在诗歌中、梦境中、想象中,美梦却依然还是美梦!


       像“桃花源”这种既不能在人间实现,又显得“消极被动”、同时还总是呼唤“倒退回归”的乌托邦有什么现实意义呢?


       鲁枢元教授认为:对于当下我们身处的这个始终追求高速发展、无限发展、欲望强烈、竞争激烈、日益豪华、日益奢侈的社会,多一些回顾、多一些反省,多一些冷静、多一些收敛、多一些节俭、多一些调适是完全必要的。建设性后现代既不完全否定现代社会的经验与成就,也不拒绝从前现代社会、包括从原始社会汲取生存的智慧,而是要综合、协调各种因素,从而建立一个健康和谐的新世界。对此,东方的乌托邦精神是可以做出贡献的。知白守黑,负阴抱阳,以退为进,以静制动,温故而知新,有为有不为,东方型的乌托邦,正可以作为反思现代社会、构建后现代社会的一个参照系。


       “后现代浪漫”,是著名旅美学者王治河、樊美筠博士在他们的《第二次启蒙》一书中首先提出和阐发的一个概念:


       后现代浪漫主义者寻求的是一种“诗意的存在”,他们敬畏自然,热爱自然,崇尚自然,能够细细品味自然的生活。他们又是一些人性丰赡、呵护精神尊严的人,理性但不机械,诗意但不矫情。他们一方面与他人、社群、自然保持着水乳交融的关系,同时又能够活出生命、活出风格、活出优雅,活出自由、活出美。总之,这是一群“天然的生态主义者”,一群重视情感与想象、轻视理性与分析、不合时宜的“空想者”。


       该书还推出一位“后现代浪漫主义者”的楷模——美国当代诗人、散文家、有机农耕的先驱与精神领袖温德尔·贝瑞(WendellBerry),在鲁枢元看来这正是一位“现代陶渊明式的人物”!


       按照美国生态批评家卡洛琳·麦茜特的思路,后现代浪漫应是生态乌托邦精神的体现,东方型的乌托邦也是“农业型乌托邦”、“生态型乌托邦”。


       以工业取代农业,以城市取代农村,以农民工取代农民,以人造环境取代自然环境,以科技产品取代人的自然天性,这是以往西方乌托邦的核心理念,以往人们总把这些视为社会的发展进步,如今已经被证实乃人类的偏执与狂妄。由于这种偏执与狂妄,地球上的农业文明在大部分地区已经日渐败落,这也是地球生态渐进恶化的原因之一。


       复兴农业文明已经成为拯救地球生态危机的重要环节。


       世界生态运动的先驱小约翰·柯布(John. B.Cobb,Jr)指出:


       乡村,是旷野与城市之间的缓冲地段,它既是人类活动的场域,又是大自然的留守地,其中蕴藏着质朴的人性与蓬勃的生机。良好的乡村生态维系着人类与自然之间微妙的平衡,维系着人类理智与情感、认知与信仰之间微妙的协调。乡村文明的复兴已经成为全球性的运动、世界性潮流。建设性的后现代应该继承前现代的优良传统,新农村建设可以从传统文化中的乡土意识、乡土精神汲取精神营养,中国的传统文化精神显得尤其要。


       这意味着:乡土,并非只是土地开发的资源,它还是人类天性的根基;农业,并非只是发展经济的产业,它还是传统文化的渊薮;农民,并非只是一种职业,它还可以成为诗意生存的楷模。三生谷柯布生态书院正是在做着这方面的实验:为城市人灌输农耕意识、培育乡土情感;为农村、农民开阔文化事业、提升文化水准。从而在营造健康城市生态的同时营造出一个良好的乡村生态。


       鲁教授最后指出,在东方乌托邦、后现代浪漫描绘与期待的生活情境中:没有斗狠斗勇的恶性竞争;没有无端损耗的生命内卷;没有自暴自弃的躺平;没有无可奈何的佛系;有的只是清新的自然、淳朴的精神、岁月的静好、诗意的人生——“低物质损耗的高品位生活”。为了拯救地球生态危机,为了矫正人类社会发展的偏颇,我们应该重温人类早期的梦幻,回味一下人与自然浑融一体的那个开端,然后调谐、整理自己前进的步伐。这样,或许会使我们的世界“返老还童”、重获生机。


       相关链接:


       鲁枢元《陶渊明的幽灵——悠悠柴桑云》新版图书发行:为深陷困境的地球生态探寻一条可能选择的出路


       鲁枢元:生态问题归根结底是一个文化问题


       鲁枢元出任河南大学生态文化研究所所长



-----------------------------------------END-----------------------------------



















分享按钮
 
评论 
提交
评论 
提交
关于我们招聘英才网站大事记美中时报(电子版)广告服务 - 网址导航
美中时报 ©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