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台湾政策法》与中国未来走向


2022年09月17日 07:45    来源:美中时报    艾荷萍



       美国国会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9月14日以17票对五票的压倒多数通过了《2022台湾政策法》。在俄乌战争的背景下,这项备受关注的法案被视为是自1979年《台湾关系法》后美国对台政策最全面的重构。参与提出《台湾政策法》的参议院外委会主席、民主党参议员鲍勃·梅嫩德斯说,这部得到两党支持的法案的条款包括“扩大美国推动台湾安全的努力,确保地区安全,进一步遏阻中华人民共和国(PRC)侵略台湾。法案还通过制定一项广泛的经济制裁机制而让PRC为针对台湾的敌对行动付出沉重代价。”


       尽管《台湾政策法》的正式出台与实施还有一段过程,但是,美国与台湾关系的回归与重大升级则是不争的事实。面对美台关系的重大变化,是继续坚持武统台湾,不惜走向战争,还是与美国修好,回归民主道路,这是中国面临的历史性重大抉择。


       《台湾政策法》明确规定“保卫台湾是美国的重要国家安全利益”。这是在美国与台湾关系史上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界定美台关系。该法提出:“支持台湾的安全、两岸关系的稳定以及台湾人民决定自己未来的自由,并坚决反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使用武力改变台湾现状的任何行动”,“确保在与台湾关系实践中的区别符合美国与台湾的长期、全面、战略和基于价值观的关系,并有助于和平解决两岸问题。”


       两岸和平统一是美中建交的基石。中美友好的大门开启50年来,从尼克松、福特、到卡特和里根,包括后任历届总统至今,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和平解决”两岸问题的理念,一直深深地根植于美国文化传统与价值观之中,是美国人认定并信奉的文明世界的行为规则,也是一直以来美国两党对华政策的核心立场和深情期待。


       但是,由于与中国大陆社会制度与意识形态的不同,美国一直以来也没有放弃用武力保卫台湾。如果说《台湾关系法》与里根六项保证只是提供防御性武器,那么《台湾政策法》则明确提出“军事”保卫。最近,拜登总统在日本访问期间再次明确表示,如果台湾受到攻击,美国将会军事介入、保卫台湾。一旦《台湾政策法》正式出台,将使美国43年来保护台湾的承诺明确变成法律。以此为依据,台海一旦发生冲突就是中美战争的爆发,不像俄乌战争,在一定意义上是俄国与美国代理人的战争。


       美国在国际交往中习惯于用“自由民主”的价值观作为衡量各国立场与派别的重要尺度,并在200多年的发展中形成了固化的思维定式。冷战时期,美苏之间的对抗被理解为“善对恶”“民主力量对专制主义““资本主义对共产主义”“基督教对无神论”之间的一场拯救世界的斗争。在世界民主化的潮流中,随着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冷战的结束,美国直接将世界划分为“自由民主”与“专制独裁”两个阵营。“我们正在经历一场“专制政体和民主政体之间的全球斗争”。拜登政府自执政伊始就高举“自由民主”的大旗,致力于扩大民主国家的联盟,对抗专制独裁。正因为如此,俄乌战争爆发后,美国旗帜鲜明地站在乌克兰一边,并给予全力军事援助。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以美国为首的世界民主国家的支持,小小的乌克兰,不可能抵御世界第二大军事强国俄罗斯的侵略。


       美国人曾经有一个理念,即经济发展必然带来民主进步。正是怀抱这一梦想,美国将中国带入了WTO和国际民主社会。然而,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后,不仅没有走向民主,反而转向“专制”。这种意识形态转向使美国两党的“中国梦”遭到破灭。


       作为“世界民主的灯塔”,美国与专制、独裁、暴政水火不容、不共戴天,并把“扫除地球每一角落的专制体制和独裁者”(小布什语)作为自己的使命。里根总统曾说:“我们没有权利颠覆一个民主国家,但是我们有权利颠覆一个非民主国家。”他有一句名言:“独裁者唯一听得懂的语言就是飞机和炸弹。”


       基于这种理念,美国把中国视为“头号敌人“,将全球战略重点转向亚洲,联合盟友,向中国发动新的冷战,从经贸、科技、企业、教育、新闻、文化、军事等全面“去中国化”,遏制中国。与此同时,把台湾看作“亚洲民主的灯塔”,快速升级美台关系,不仅恢复美中建交前终止的官方往来,而且向台湾加大出售武器,加紧在南海集结与部署军事力量,同时,扩大和巩固与印太地区国家的合作。台海形成军事对峙局面,战争一触即发。美国前国防部长埃斯珀表示,美国不希望有武装冲突,但必须做好战而胜之的准备。他特意表明:“美军立足于未来同力量接近美军的对手打一场高烈度的冲突。”  (参见《台海走势与美国战争的道德原则》)


       战争是美国历史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战争不仅成就了美国,也改变了世界。二战后,战争成为美国在全球推翻独裁政府、扶植民主政权的重要外交政策与手段。2011年3月,美军空袭利比亚、推翻“暴君独夫”卡扎菲后,奥巴马总统向全国发表讲话:“几代人以来,美国作为全球安全的支柱和人类自由的倡导者发挥了独特的作用。考虑到军事行动的风险和成本,我们自然不愿意使用武力来解决世界上的许多挑战。但是,当我们的利益和价值观受到威胁时,我们有责任采取行动。” 杜鲁门总统曾说:“我们彻底击溃敌人,逼得他们投降,然后又帮助他们复苏,成为民主国家,并且加入国际社会。”可以推断,普京独裁政府被推翻后,俄罗斯也将在美国的主导下走向民主。


       美国当代著名战略理论家、为美中建交做过“决定性里程碑”贡献的卡特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曾提出警告:“任何导致与美国发生军事冲突的局面,对中国都将是一场灾难。”


       署名“刘亚洲”的文章《打台湾之前先要了解的几个冷知识》对布热津斯基的论断有着清醒的认识。在这篇一度网络热传的文章中,作者从地形、军队、武器等要素分析后认为,仅仅靠台湾自己的力量,大陆强攻的胜算都极其渺茫。再从国际态势分析:美韩有共同防御条约,美日有安保条约,一旦有事,只要美国介入,日美、美韩条约自动生效,随即必须加入联合战团。再加上最近的美日澳印联盟,几乎亚洲所有海空强国都和台湾站在一起,一旦有事,大陆四面楚歌,同时发难。南海还有越南、菲律宾,都是美国铁杆,何况越南还有血海深仇?印度为报边境之仇,完全可以使用其杀手锏,即派出海军进入印度洋,封锁马六甲海峡,以使大陆粮食和石油等经济命脉都运不进来,出口货物也运不出去,台湾战役如何打?


       另一方面,台湾已做好应对大陆军事攻击的战争准备。近年来,台湾加大加快向美国采购包括战机在内的各式先进武器,同时大力推动“国机国造”“国舰国造”计划,自我研发和制造各种所需的武器装备。台湾自制的各式对地、反舰和巡航导弹也被视为反制解放军渡海或登岛作战的利器。“面对中国持续的军事扩张与挑衅行为,台湾有充分的自我防卫决心,”台湾外交部说。台湾将“持续强化自我防卫能力及不对称战力,以坚实国防维护国家安全,并深化台美紧密安全伙伴关系,共同捍卫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促进台海及整体印太区域的和平、稳定及繁荣。”


       面对紧张的台海局势,以“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问题专家、政协民进、民建中央等民主党派和平反内战人士”为名的《反内战宣言》最近在网络广泛流传。宣言列出五条大陆不可攻台的理由:


       一、和平处理海峡两岸的统一问题是中华民族的民族大义问题,两岸领导人要以高度的政治智慧和民族责任感来对待,历史上国共之争,同族中国民众血刃相见给中国劳动人民带来了无尽的苦难,毛蒋为了独争天下内战使老百姓生灵涂炭都成了历史的罪人。邓小平先生以一国两制和平统一祖国的方针显示了第二代领导集体的高度的政治智慧和历史责任感。


       二、台湾的国号仍是中国——中华民囯,并且在法理上拥有对外蒙古,海参崴江东六十四屯等多地近三百万平方公里领土的主张权利,如果内斗中国将失去对这些领土的主张权益。


       三、台湾在蒋经国先生后已逐步进入与国际接轨的民主社会,多党制民主选举,教育医疗科技养老等民生己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人均收入三万美元以上,人民安居乐业,我们已失去了解救人家于水火之理由。


       四、两岸再战必将大伤中华民族之元气,同族内战将在国际上丢尽脸面,并有被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对战争发起者追究反人类罪,战争罪,种族灭绝罪等罪行……


       五、在中华民族复兴的关键时刻,进行内战是与历史背道而驰的,违背了两岸和平人士达成的九二共识一国两制和平统一的方针。望全国各阶层各民族一起反对内战。


       《反内战宣言》反映了两岸中国同胞的心声,也符合改革开放后中国对台的大政方针。2008年12月31日,胡锦涛总书记在纪念《告台湾同胞书》发表30周年座谈会上发表了题为《携手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同心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讲话。其讲话精神特别具有现实意义:


       我们要牢牢把握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主题,积极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实现全民族的团结、和谐、昌盛。我们应该把坚持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作为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政治基础,把深化交流合作推进协商谈判作为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主要途径,把促进两岸同胞团结奋斗作为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强大动力,携手共进,戮力同心,努力开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新局面。


       和平发展是民主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世界历史上看,民主,不仅是以美国为领导的民主世界的核心价值观,而且是几千年来人类文明进步的方向和国家现代化的标志,也是中国近代以来无数仁人志士孜孜追求的梦想。但是由于受到传统皇权文化基因的影响,中国民主的道路坎坷曲折。清王朝终结后,先是袁世凯复辟,后是北洋军阀逐鹿,然后是日本侵略中国,接着是国共内战,共产党执政后追随苏联(俄罗斯)共产主义,政治运动不断,直到文化大革命爆发,近百年来中国离民主的道路越来越远。文革结束后,中国抛弃共产主义,开始面向以美国为领导的民主国家开放;加入WTO以后中国正式融入民主国际经济秩序,在民主化的道路上稳步前行。然而,近十年来,中国掉转船头,重回专制道路,结果不仅导致国内经济社会全面恶化,而且国际上四面楚歌,成为西方民主国家孤立与遏制的主要对象。


       放眼全球,民主的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实质上是一场“专制”与“民主”之间的军事冲突,是独裁者普京与整个民主世界的较量。


       综观世界各国民主化道路,主要有四条途径。一是通过战争,推翻独裁政府,建立民主政权;二是开明的独裁者放弃终身制,主导国家民主化变革;三是通过颜色革命,颠覆独裁政权,走向民主;四是执政者主动实施政治改革,引导国家民主变革。改革开放后,中国走的是第四条民主化道路。


       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汪洋2014年在芝加哥举办的“中美商业关系论坛”上发表主旨演讲中指出:“中美是全球经济的伙伴,但引领世界的是美国。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的时候,美国已经主导了世界经济的体系和规则。中国对外开放意味着我们愿意加入这个体系,基本承认这些规则,也愿意在国际经济体系中发挥建设性作用。”经济的背后是政治。从政治角度看,美国引领的世界首先是一个“民主”的世界,加入这个体系意味着加入世界“民主化”的发展道路。美国是中国民主化和现代化的引领者。汪洋的演讲在今天并没有过时。


       早在1937年,毛泽东提出,“只有民主才能救中国”。1945年国共内战前夕,毛泽东进一步提出了“自由民主的中国”的概念。他对记者解释说:“自由民主的中国”将是这样一个国家,它的各级政府直至中央政府都是由普遍、平等、无记名的选举所产生,并向选举它们的人民负责。它将实现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林肯的民有、民治、民享的原则与罗斯福的四大自由(“言论和表达的自由”、“信仰上帝的自由”、“免于匮乏的自由”、“免于恐惧的自由”)。它将保证国家的独立、团结、统一以及与各民主强国的合作。正是在“民主”的大旗下,中共在大陆推翻了国民党“一党专政”和蒋介石独裁政权,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但是,建政后不久,中共偏离了“共和”的方向,重走“一党专政”和独裁的道路,最后导致文化大革命深重灾难的发生。


       改革开放后,中共重回民主道路,历任中共领导人都把民主作为自己施政的目标。邓小平说:“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胡耀邦認為,没有民主,社會主義就要蜕化變質,“從人民的公僕變為騎在人民頭上的老爺,懲為壓迫人民的統治者。”在赵紫阳看来,“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过程,应该是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过程。不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最终取得成功。”江泽民指出:“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要目标。”胡锦涛强调:“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我们党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但是,近年来,中共领导人又回到专制独裁的道路,中国民主化进程再此倒退。


       然而,在当今全球化时代,倒退没有出路。梦想回到苏联帝国时代的普京成为整个民主世界的公敌,其教训极为深刻。


       中国领导人可以“改变路线”,2018年美中贸易战开始时,美国副总统彭斯向中国喊话,希望中国“回归几十年前两国关系开始时的改革开放精神。”彭斯还说:“今天,美国向中国伸出了我们的手。我们希望,北京很快会以行动而不是言词作为回应,重新尊重美国。”


       尊重美国,就是尊重美国的民主。民主是中国与美国、大陆与台湾、亚洲与世界最大的公约数,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价值观。在《台湾政策法》通过之际,停止常态化“绕岛巡演”,尽快与美国修好,回归改革开放和民主化道路,是中国唯一的历史选择和时代机遇,应成为中共20大的中心议题。如是,将成为继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历史上又一重大突破性进步,是中国民主化、现代化时代的新纪元。



      相关链接:


       美国会参议院通过《台湾政策法》


      台海走向与美国战争的道德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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