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中:“人文自觉”和美学的“逻辑化”


2024年04月20日 07:07     烧脑特区    林大中

       三十多年前的博士论文,三十多年后才出版发表,岁月的蹉跎或许恰恰是历史的际遇。蹉跎的似乎只是美学,际遇的却可能是全体人文。


       百多年前,一九零几年,梁启超发声《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随后有“三十年代”。“八十年代”之后很快,2010年就有一次关于“汪晖的学术世界与当代中国思想之进路”的学术座谈会,第一个发言者讨论的就是汪晖关于“中国现代性”的概念。然后又很快,2013年李洁非推出一部副标题为“当代中国的思想轨迹”的研究著作,被个别论者称为“中国当代思想史的梳理与建构”。再然后至今,并没有任何一部关于“当代中国思想史”的专著,却有了许明《认知美学/导论》。


       许明这部大作本身,在三十多年的“知识增长”中做了多少修改已无从考,但“导论”无疑是新写的。我没向许明去求证,也不必求证,文本在此。文本一定有它的时间烙印,是不会骗人的。


       和其它导论不同,许明的“导论”不是从“论”入手,而是从“亊”讲起。是一个美学人对自己心路历程的告白,也是一个思想者对几十年话语历史的审视,一次带点历史性的“二阶思维”。


       《认知美学/导论》。


       “认知美学”四个字本身,就似乎是一个“双关语”。“认知”二字既是形容词,又是动词,及物动词。形容词的“认知美学”是否成立,是一个纯粹的“美学”问题,动词的“认知美学”,则是一个广泛的“人文”问题。认知“认知美学”不可能离开“人文”,认知“认知美学”也是一种“人文”。所以“导论”既关乎“美学”,更关乎“人文”。“导论”不是从“论”入手,而是从“亊”讲起,绝不只是写作手法的选择,心路历程本身就是在话语历史中的,不做“历史叙事”,什么也说不清楚,所以许明选择从“叙事”开篇他的“导论”。


       许明所作的“叙事”其实也并不多,一共三件事。第一件是“近50年的《红楼梦》研究”,第二件是“90年代《文学评论》关于中国诗歌”的爭论,第三件是关于他自己的美学构建如何被“80年代的西学潮”所淹没。这三件亊,其实是两部历史。


       前两件亊属于同一部历史,只是越走越“式微”了。在许明的表达中,把50年的“红学”归为“索隐”“阶级斗争”等等,说得似乎有点轻飘了。无论俞平伯还是李希凡的红学研究,至今也没有人能超越,他们的武器虽然不够新也不复杂,但却有各自的力度和自圆其说性,更关键在于,他们用得娴熟而到位。他们的作品,不但搞“红学”的而且是所有搞文学的都必读的。至于90年代《文评》的诗歌爭论则不消多说,旧的功夫撂下了,新的技能还没学会,不这样还能怎样。


       后一件亊则属于另一部历史,正走在“引进”——“本土化”——“自主品牌”的某个阶段,许明的“认知美学”及其“导论”,它的岁月蹉跎及历史际遇也都在这部历史中,只是好像稍稍有一点“溢出”,许明老兄似乎想一步走到西方人的洋脑袋瓜之上。


       我想返回到 “原点”,返回到 “元方法”。


       而我更想阐述的是“回到原点”的冲动和思考。


       与此相悖的现实是,人文学科领域中完全没有类似科学哲学家的工作,没有人真正研究人文科学进步和发展的思维历史。


       人文科学领域应当有一门新的学科方向:人文哲学,即对人文研究的研究。


       现在我们遇到的真正问题是:人文科学研究,要不要讲逻辑?讲的是什么逻辑?中国学人在实践中用的是什么逻辑?具体到美学研究,这个学科研究的逻辑空间是什么?西方美学家使用什么逻辑解决美学问题?中国历代美学与批评家如何使用自己的逻辑解决问题?这些研究从逻辑的发展变化角度,能构成历史吗?


       然后许明从古希腊论到西方当代而独推康德,称康德“确实是划时代的人物,他将美学研究的逻辑行程转化为主—客体的关系研究”,又从古中国论到他当年在北京时的社科院同事栾勋,称栾勋在“中国当代美学研究的逻辑进程”中,扎扎实实地迈出了一步。再然后一切都归“认知美学”:


       认知美学研究,旨在使用20世纪80年代至今的学科进展材料对美学基本问题作出探讨,本文对为什么这样解决美学问题作了力所能及的说明。这个说明旨在告别研究的经验思维。旧思维是描写式的、单向度的、投射式的、归纳式的。审美判断的复杂问题,在旧思维框架中被肢解了。最常用的旧思维模式是认为人类用“两种思维”进行思考对象,用逻辑思维思考自然对象,用形象思维思考人文对象。告别旧思维模式,跳进当代脑科学的研究领域,也许“审美判断(审美思维)”的一系列基本问题的解决能够深入推进,并随着智能机器人的进步,美学问题脱离哲学母胎而真正独立成一门介于自然科学、脑科学、人文科学、心理学、计算机科学之间的新形态学科。


       “主—客体”,“两种思维”,“自然对象”和“人文对象”。


       “主—客体”是没有问题的,但在“主—客体”中还有一个“谁为主”的问题,即所谓“主体性”问题。


       白菜,鸽子,齐白石的白菜和毕加索的鸽子。


       白菜,鸽子,属于“自然对象”,齐白石的白菜和毕加索的鸽子,属于“人文对象”。


       面对“自然对象”,比如白菜,无论种白菜卖白菜,还是买白菜吃白菜,显然都只需要“逻辑思维”,而且不存在所谓“主体性”问题。面对“人文对象”,比如齐白石的白菜和毕加索的鸽子,则显然需要“形象思维”而且严重存在“主体性”问题。齐白石的白菜和毕加索的鸽子,不是什么人都能看懂的,也不是任何人面对白菜或者鸽子,都能把自己画成齐白石或者毕加索。


       作为理论美学下行行为的艺术批评的主要对象,不是齐白石的白菜或者毕加索的鸽子,而是齐白石画白菜或者毕加索画鸽子的“形象思维”的“主体性”,理论美学则应当为这种批评提供一整套完备的“逻辑思维”工具及使用逻辑的“人文思想”。只有“逻辑思维”才能解读“形象思维”,“形象思维”解读不了“形象思维”,你不可能再画一颗白菜去解读齐白石的白菜。只有“人文思想”才能解读“主体性”,只从笔墨或者色彩学是解读不了齐白石或者毕加索的。


       所以许明才会从“认知美学”说到“人文哲学”。


2024.4.19


       作者简介:林大中,八十年代《人民文学》杂志编辑,《读书》早期作者。有文学评论文章若干,散见《读书》《当代》《外国文学研究》《中青报》等报刊。后辍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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