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肇星著《说不尽的外交》
新中国第九任外交部长李肇星最近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回忆录《说不尽的外交——我的快乐记忆》（中信出版社，2014年1月）。作者较为全面地回顾了自己近半个世纪的外交生涯，生动记录了与各国政要的私人交往以及应对各种外交问题的宝贵经验。其中，第一章，重点叙述了他在美国工作的经历及其对中美关系的看法，特别是首次披露了一些中美重大事件发生的内幕。作者写道：“回顾过去，中美关系的发展让我们这些参与者高兴，也让两国人民高兴。展望未来，我们应该继续推动中美关系的发展，造福两国人民和世界人民。”该书以讲故事的文笔，夹叙夹议，语言通俗，内容实在，令人读来，既引人入胜，增长知识，又深受启发，深感如今中美关系来之不易，应该倍加珍惜。
李肇星曾任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特命全权大使、新中国第 6 任驻美大使，前后在美国工作过 6 年，到过美国 50 个州。他与尼克松、卡特、里根、老布什、克林顿、小布什美国六任总统和基辛格、奥尔布赖特、鲍威尔、赖斯4任国务卿有过较多交往。经历了“台海危机”、“南斯拉夫中国使馆被炸”、“中美入世谈判”、“9.11”等中美重大事件的应对过程。用他的话说，“长期参与对美工作，对中美关系有不少亲身感受，有说不完的话……”他写道，中美关系谁不想搞好？“好”，是大多数人的希望，因为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大的发达国家，两国没有理由不友好相处。中美关系谁在想搞坏？“坏”，恐怕只是极少数人的心思，但他们的能量不可小视。一路走来，中美关系一直在向前发展，但从未一帆风顺，总是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在他看来，“美国：对手还是朋友”。这是该书第一章的标题，也是作者对几十年来与美国交往的亲身感悟与精辟概括，完全符合中美关系发展的历史实际。
1972年，中美两国领导人以战略家的政治勇气和智慧，实现了“跨越太平洋的握手”，终结了两国长期冷战对峙的敌对状态，重新开启了中美交往的大门。４０多年来，中美关系历经风雨，不断取得进展，已成为当今世界最重要、最富活力的双边关系之一。双方领导人和两国人民都对中美关系的向前发展做出了贡献。李外长在他的书中对所接触的六位美国总统一一做了评价。他认为，尼克松访华和“上海公报”的发表开启了中美关系的新篇章，启动了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进程。“不管美国国内如何评价尼克松，作为中美友好交往的开拓者之一，他的名字已载入史册。”卡特在担任总统期间中美实现了建交。这是两国关系的历史性飞跃，也是中国对外开放进程中的一件大事。在里根执政时期，中美关系是“低开高走”，用美国人的话说，是“先敌视后友好”。里根曾把中国称作“战略盟友”。有美国专家评论说，在里根总统任内，中美关系逐渐进入“蜜月”期。双方高层往来频繁，务实合作得到发展。当时正值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个高潮，中美经贸、科技、教育等领域的交流对中国经济建设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里根在任上为中美关系所做的好事，中国人民不会忘记。”老布什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在他任总统时期，中美关系有理由更上一层楼，结果却“高开低走”，麻烦不断。克林顿执政 8 年，美国经历了“二战”后最长的经济繁荣期，但中美关系却大起大落，“我觉得，克林顿对中美关系的最大贡献是支持两国就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达成协议，推动国会给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最惠国待遇）。”小布什上台后，一开始把中国视为“战略竞争者”，2001 年“9·11”事件迫使美国调整全球战略，谋求改善同中国的合作。“总体看，小布什在任 8 年，中美关系得到改善和发展。”小布什的国务卿鲍威尔说过这么一句话：“中美关系处于 30 年来的最好时期。”“对我们来说，中美关系在小布什任上 8 年避免了大起大落，这对中国外交和国内建设以及世界的和平稳定都是有利的。在同一时期，中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这二者之间是有一定内在联系的。”
在中美关系前进的道路上之所以出现大起大落、麻烦不断，一个最大障碍就是台湾问题。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中国对外关系的核心利益。“上海公报”明确写道：“海峡两岸的中国人都认为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国政府不挑战这一立场。”但是就在中美建交当年，美国国会就通过了《与台湾关系法》，为以后中美关系的发展设置了一个障碍。从上世纪 90 年代初开始，随着台湾岛内形势和中美关系的发展变化，美国国内的亲台反华势力蠢蠢欲动，企图进一步利用台湾问题向中国施压。1980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为赢得选票，里根公开表示，如当选总统，他将与台湾互设“官方联络处”，恢复“官方关系”。里根还承诺，将优先考虑台湾的防御需要。克林顿执政时期，1995 年 5 月，美国国会众议院以 396 票对 0 票、参议院以 97 票对 1 票分别通过议案，敦促政府允许李登辉访美。小布什上台后，一开始就把中国视为“战略竞争者”，并声言要全力协防台湾。作者写道，对这些破坏中美关系政治基础的挑衅行为，中国政府通过各种方式与美方斗争。中方强调，发展中美关系是有原则的，这就是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确定的原则，其核心就是台湾问题，在原则问题上中方决不会让步。“通过我们做工作，中美在台湾问题上达成共识：必须维护台湾海峡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不允许台湾问题引发中美之间新的对抗。”
正如中国现任外长王毅在中美建交35周年纪念文章《继往开来，努力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中所说，35年来，在中美几代领导人和两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下，中美关系走过了风风雨雨，取得了历史性的发展。1979年，两国双边贸易额仅24.5亿美元，2013年，已突破5000亿美元。双向投资也从建交初期的微乎其微发展到目前超过1000亿美元。今天，中美两国已互为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是美国第一大进口来源地、第三大出口市场。两国还建立了战略与经济对话、人文交流高层磋商等90多个对话与合作机制，以及41对友好省州和201对友好城市关系。2013年，两国人员往来已近400万人次。两国每天有上万人穿梭于太平洋两岸，通过互联网、手机互动的民众更难以计数。1979年，中美在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合作也远未像今天这样广泛和密切。目前，无论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气候变化、能源安全、粮食安全等全球性挑战上，还是在推动解决朝核、伊朗核、叙利亚等地区热点问题方面，中美都保持着密切的沟通与协调，发挥着重要作用。
近年来国际上流行一个新名词：Chimerica，一般译为“中美国”（又译：中美共同体、中华美利坚、中美联合体、中美经济联合体等）。不管美国学者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当初创造这一词汇的背景及其原始涵义如何，今天用来表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中美关系再贴切不过。历史已经证明，一个良好的中美关系符合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有利于促进亚太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稳定与发展。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达国家，两国对世界和平与发展负有共同责任。两国不能解决世界上的所有问题，但没有中国和美国的合作，世界上任何重大问题的解决都是难以想象的。所以，作者写道：“中美只能友好合作，没有别的选择，这是由中美关系的性质决定的。在全球化的时代，需要用全球视野、战略思维看待和处理中美关系。
当前，中美关系发展进入新的历史阶段。去年6月，中美两国元首安纳伯格庄园会晤为中美关系未来发展规划了蓝图，指明了方向。习近平主席和奥巴马总统都认为，面对经济全球化迅速发展和各国同舟共济的客观需求，中美应该也可以走出一条不同于历史上大国冲突对抗的新路。双方同意，“共同努力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相互尊重，合作共赢，造福两国人民和世界人民。”习近平主席指出，“中华民族和美利坚民族都是伟大的民族，两国人民都是伟大的人民。”“只要双方拿出决心和信心，保持耐心和智慧，既大处着眼、登高望远，又小处着手、积微成著，就一定能够完成这项事业。”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中国前外长李肇星最后写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曲折，中国人民和美国人民都必须长期友好下去。通过共同努力，中美两个伟大国家一定会走出一条相互尊重、互利合作的新型大国关系之路。”
（原载美中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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