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水灾彻底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水灾中死去的父亲遗体已经在殡仪馆中冷冻了100多天，发誓要为父亲讨个说法的两兄弟则因买了进京的火车票而被关押在阴冷逼仄的看守所中。

       一场灾难，天人两隔。逝者难瞑目，生者难苟活。悲剧背后的公权力任意而为亦引发舆论质疑。

       一场水灾激起民愤

       2019年7月末，连续几日的暴雨冲击着东北的大部分城市。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玉泉街道，更是因为“漏斗型”地势造成水位急速上涨。

       7月30日一早，当地居民发现，上游冲击下来的树木、垃圾等杂物被河道中的闸门阻拦形成堰塞，洪水有“平槽”危险。居民们找到玉泉街道负责人，要求尽快提升闸门、清理杂物，预防人为灾害。但街道负责人表示，闸门年久失修，加上洪水超过预期，短时间无法作业。负责人让居民们回家耐心等待，不必过分焦虑。

       上述情形记者从居民们提供的一份谈话录音中得到证实。录音中，居民们普遍认为，是街道办负责人误判了水势、预防性措施失当才造成了事故发生。

       据记者了解，洪水涌上堤岸，共有两人在事故中死亡。除了目前遗体仍未火化的刘文成外，另一人系在自家排水过程中遭电击身亡。

       刘文成的两个儿子刘艳龙与刘海波认为，父亲的死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街道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更令他们气愤的是，黑龙江当地新闻媒体报道此次水灾新闻时称，政府救援及时，无人伤亡。他们认为这是典型的政府瞒报事故、粉饰太平。

       两次拘留激化矛盾

       在与当地政府数次交涉无果的情况下，8月末，刘海波赴北京寻求国家信访救济。

       9月4日，刘海波在暂住地被阿城区信访局人员通过技术手段“抓获”，连夜押回黑龙江后被处以14日行政拘留。

       刘海波家属告诉记者，抓获和押送刘海波的过程均由社会人员完成，无北京和地方公安人员参与。

       对于此次拘留，刘海波本人提出行政复议。但截至记者发稿，复议结论尚未做出。

       拘留并不能解决已有矛盾。刘海波被释放后继续寻求救济方式。

       刘海波家属告诉记者，11月上旬，刘艳龙、刘海波兄弟二人购买了11月7日晚阿城至北京的火车票。二人此行目的一是继续走信访渠道，二是打算寻找北京的律师和尸检机构进入法律程序。

       然而令人始料不及的是，11月7日晚，阿城区信访部门在火车站将二人拦截，并于当晚由阿城区公安局对兄弟二人分别做出拘留7天和15天的行政处罚。

       记者在行政处罚决定书上看到，二人“意图越级上访”涉嫌寻衅滋事。

       政府被指滥用公权

       买进京火车票竟然涉嫌寻衅滋事？刘海波的家属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公民去北京的权利都没有了？”家属反问记者。

       北京市大成律师事务所一位刑辩律师告诉记者，越级上访违反法律法规规定的信访程序，属于违法行为。但只是越级上访，没有其他违法行为的，不可以对上访人采取拘留的行政处罚。

       该律师认为，本案中，刘海波第一次被拘留尚且有越级上访的事实存在，但在北京雇佣社会人员“抓人”则是程序违法。第二次被拘留仅仅因为购买了进京火车票则毫无法律依据，毕竟买票是公民的正当权利，“意图越级上访”也并无事实支撑，完全是政府为了维稳滥用公权力。

       一次人员伤亡事故一次次被激化，矛盾的焦点也随之一次次转换。一个家庭的遭遇考验着阿城区政府的应对能力。

       对于事件的后续进展，记者将持续关注。